先爱上小吃再爱上广州,这话对我一点也不夸张。
生性不喜辣,偏偏籍贯重庆生在云南长在湖南,从小到大被人说成“不吃辣的奇怪孩子”只有在广州,才找到了清淡可口、咸甜宜人的好吃食,从此胃病没了,偏头疼也不犯了。都说人与人相处要缘分,我看人与城市相融,也不能不讲缘分的。
刚到广州是当学生,没有太多机会接触正宗的粤式食品,广州小吃,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五饭堂里每晚8点以后的夜霄了。这顿夜霄,让全校同学都无限神往,住在校园另一头不远万里赶过来吃的大有人在。
一入夜,五饭堂就悄悄地变了,白天脏兮兮的东西全不见了,代之以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模样,活脱脱青蛙变王子。夜霄卖的是广州特色小吃。竹签子串起来的牛肉丸、鱼丸;热乎乎的肠粉,可以用碗用碟装,也可以装到小塑料袋里,淋上带点甜味的酱油,可以边走边吃,只是吃相难看点;甚至还有粥,竟然也像酒店夜茶一样一字砂锅摆开,皮蛋瘦肉粥、鱼片粥、鸡粥……
好幸福啊,吃着这样的美味,谁说校园生活清苦?
五饭堂时代,我就打下了热爱广州小吃的坚实心理基础,以后在任何驰名老店或是豪华酒店吃到任何美味小吃,都不过是锦上添花了。
在广州随处可以品尝到小吃,逛街累了,街头巷尾吃碗萝卜牛腩,一个钢制大台,里面一格一格,除了牛腩、牛杂、青菜,五块钱一小碗,站在街边大快朵颐;随便一家茶餐厅,来碗潮州牛丸粉,看师傅手脚利索流水作业,一个人一手装汤一手捞粉,另一个一手撒葱撒芫荽末,一手加几个肉丸,一碗几个丸子从不会出错。还有到酒楼里喝早茶夜茶,一小碟一小笼,千奇百怪的东西看得人眼花缭乱,吃起来更是嫌一张嘴不够用了。
几年后,一次晚上回学校办事,正逢大帮师弟师妹敲着饭碗赶往五饭堂,让我有幸再次重新体会当年的美味之夜。不用说你也会猜到结果,牛肉丸一点弹性也没有,肠粉不够爽、龟苓膏不够正,还有粥,姜丝切得不够细、皮蛋不入味……
不是我忘本,广州小吃讲的是配料精、做工细,如果一个大学饭堂就能做到极至,那还要老店酒楼做什么?学生时代没吃过好的,自然一尝就惊为天下美味了,时光流转,变的不是东西的味道,只是用来品尝的这条舌头呀!
这么想来,不是不惆怅的。
更惆怅的是,吃遍最正宗最老字号的广州小吃,和大小酒楼酒店的精致玩意儿,好吃当然好吃,只是找不回当年那种吃一口死不足惜的激情,找不回那种简单的纯粹的快乐,也找不回那么容易满足的少年心境了。